文章发布于:2023年2月27日

伯的葬礼昨天弄完了。

我是前年9月份回的老家,在回家之前,我听父亲说伯也回家了,我有点不悦,因为伯这个人总是“整”我们几个堂兄,我不是太想见他。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在XM,在我去XM之前,他已经在那里了。在XM的时候,他有过一次脑溢血,比较严重,听说病重的时候,整个人都傻了。

我回老家后,和他的接触不多,只知道他非常注重锻炼身体,我和DD经常去三岔口,经常在工业区的路上遇到他。每次远远地就能认出他,他走起路来非常的有劲,步子迈的很大,速度很快。有一段时间,我从三岔口回家的时候,会刻意绕一下,不想总是见到他。

听说他早上会早起散步,向着南边水牛方向,下午三四点的时候,走东边的大路去三岔口。如果下午的散步没有做,则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再往水牛方向散步。我晚上遇到过他几次,因为天黑,我觉得他看不清我,所以没和他打招呼。

我对他的第一幕记忆是刚上初中的时候。那个时候,父母不在家,所以星期天会在奶奶家吃饭,而奶奶住伯的房子。因为刚上初中,还比较想家,有时候中午回骑车10里路跑回家吃午饭。有一天中午,他也在家吃饭,还有一个客人,不知道是谁,然后我们就一起吃饭。他对着客人“考”我,内容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,大概就是说他将来落魄了,我会不会管他之类的。我记得我的回答似乎还算让它满意,他当着客人的面夸我,我有点尴尬。

伯回老家后,一直在弄他的房子,将房子翻修了一番。我第一次进他房子已经是回家有一段时间了,起因是他不会摆弄他那辆小汽车上的GPS,然后让我去看看。我跟着他上了楼,楼梯的高度计算出了问题,所以回转的位置非常低,像我的身高,都不自觉地低头。我设置好以后,他提议把车开出去试一下,然后我坐在副驾驶,车开到了西边东楼的地方,然后教他怎么操作。因为生病的原因,他的记忆可能略微有点影响,所以我把东西讲的尽可能简单,他也清楚这一点。

去年我家房顶铺泡沫隔热层的时候,他也去了,提了一大堆建议,我当时心情不好,顶了他一句,不过他好像没在意。后来家里的铁棚搭好后,他也来看看,说搭的不错。在铁棚下边,他和我说了自己在NY呆了几年,然后又在XM呆了几年,然后又说自己非常后悔当时没有及时交社保,导致现在到了退休的年龄,却领不到钱,并嘱咐我要把社保交够。他问我在家呆的习惯吗,他说他不喜欢呆在家里,不喜欢家里的生活。我觉得这可能是我和他这辈子最长的一次对话,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找我谈心,不过我向来不擅长这个,所以回答的相当敷衍。

在爷爷病重去世前的几天,我和他还有京哥和小哥去县城买电视,他相当重视我们的意见。回到家以后装网线,他亲自站到椅子上往二伯家的墙孔里穿网线,安装路由器的时候,父亲站在门口打电话,他埋怨父亲,说他站在哪里大声说话,影响了娃子们搞网线。

这两天,我不时想到他,我和DD说,伯一定想过未来几年或者一二十年应该怎么过,然而世事无常,如今,所有对未来的规划都随着他的离世而消散。

爷爷在一个月以前去世,我并没有特别的感觉,他已经八十多岁,并且有老年痴呆,去世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,而伯的离世则不同。他对未来还充满期许,他的房子还没有搞完,举办丧礼的时候,院子里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建筑杂物,院子外围还堆着准备用来种菜的土。

我不想说什么逝者安息的话,我能做的,大概是每年春节去上坟的时候,站在他的坟前,回忆着他留给我的一点记忆。以前春节上坟的时候,坟里埋的那些亲人都是我没见过的,如今再去上坟的时候,感觉就不太一样了,我开始能够见证那些埋在土堆下的亲人们的过去了。

2023-2-26 晚